霜叶

晨雾还没散尽时，秋的余温已被白霜封缄。 这枚银杏叶该是昨夜落的，蜷着金边，像被风揉皱的信笺。霜粒是冬的句点，细密密缀在叶脉褶皱里，阳光一撞，碎成星子——每颗都裹着秋最后的暖黄。 落叶堆早失了脆响，软塌塌偎着泥土，霜却让它们重有了骨相：边缘凝着薄冰的棱，叶肉浸了水汽，半透明得像旧玻璃。风过处，霜屑簌簌落，不是凋零，是季节换了种语气轻语。 原来秋从不是骤然离场。它把余韵腌在霜里，让枯叶也能发亮，像把熄灭的篝火，冷了，却留着火星的形状。 等日头再高些，这些白就会化进泥里，连痕迹都懒得分明。可此刻，霜与叶正把秋与冬的缝隙，填成一帧发亮的静默。 其实秋从不是骤然离场的。它把余韵腌在霜里：让枯叶的脉络更清晰，让暖黄的底色更透亮，连泥土里的潮气，都裹着半分桂香的余味。等日头再爬高两寸，这些白就会化进泥里，连水渍都懒得分明，可此刻，霜与叶正把秋与冬的缝隙，填成一帧发亮的静默——是秋的烬，也是冬的芽。 你蹲下来看，会看见霜粒里裹着晨雾的影子，叶纹里藏着最后一阵金风的形状。季节从不是割裂的诗，是霜吻过秋烬，让告别也成了发亮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