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棠依旧

枝头的海棠果，似是大自然揉碎的胭脂，在秋风里晕染出红与橙的温柔。每一颗都挂着岁月的清甜，在枝叶间诉说着秋日独有的烂漫，把季节的诗意酿成了可触的模样。 最先来的是风。夏末的热风还带着燥意时，檐角那丛爬藤先觉出不同——风掠过叶片的声响轻了，不再是盛夏里哗啦啦的急奏，倒像谁提着裙摆走过，叶尖晃着晃着，便把藏在脉络里的绿，悄悄浸成了浅黄。 接着是阳光。秋阳不似夏日那般烈，斜斜地搭在檐角的青瓦上，把瓦缝里的青苔晒出暖烘烘的气息。有时晨起有雾，雾裹着檐角，连挂在藤上的枯叶都变得朦胧，等雾散了，叶尖凝着的小水珠坠下来，砸在窗台上的旧瓷盆里，盆里种着的半株薄荷，倒被这水珠激得冒出些清清凉凉的香。 后来，檐角的藤上结了小小的籽。是深褐色的，像被秋阳烤过的小豆子，风一吹就轻轻晃。奶奶总爱在午后搬个竹椅坐在檐下，摘些藤叶晒干，说能泡在茶里驱寒。我就趴在她膝头，看檐角的云慢慢飘，看阳光在瓦上挪着步子，看那些深褐色的小籽，悄悄落在奶奶的蓝布衣襟上。 秋意深些时，檐角会落些细碎的雨。雨不大，淅淅沥沥的，把青瓦润得发亮，把藤叶洗得更黄。夜里听着雨打檐角的声响，混着远处人家的咳嗽声，倒觉得格外安稳。